四月网全过程:创立者买房 表妹吃空饷_四月网司马南视频
胡亦南说他打算拿出水滴石穿的决心来试一年看看。但留给他的时间却不多了。
唐杰则在给南方周末记者的邮件中表示:“四月网成了私产,而所有者在能力与见识上又不能服众,对四月青年的涣散要负很大的责任。”如今他认为,“四月网不等同于四月青年”。
“希望来日方长,有机会我还能回来看看。”饶谨回应。散席前,他和员工们约好,第二天一早去办公室搬家。
在中国日旁的一家咖啡馆,胡亦南把整个事件回顾完以后,又悠然想起了2008年。那是四月青年诞生的一年。火炬事件时,他正在现场,得落泪。那幕场景何其盛大,现在,事情到了将要落幕的时候了。
“顺着大势走”
“(2012年)5月份以后,那时饶谨看观察者网做得很好,要求学观察者网,讲思想型线。他的思想型线就是转别人的文章。”郝馨芳说。
但就在“顺着大势”走的道上,四月社区却走岔了道。2012年2月7日,王立军出逃事件发生后,大量用户涌入四月社区,导致四月网的流量短时间内大涨,四月社区的日均发帖量从不到一万猛然涨到最高十万。
随即,蒋邵清在餐厅找来一张便签,将自己股权也转让给四月网的员工。内容如下:“本人蒋邵清自愿将所持有全部的四月华文()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股份转让给该公司员工,具体转让方案另定,立此为据。”
“饶谨就知道了哪些是好的,哪些比较,而他们又可以用什么方式可以。比如对一个快出国的女孩子,他就跟人家妈谈,说给加五百块钱工资,还不让你坐班,人家妈一想反正出国之前有个工作干就行了免得招惹;比如微博上粉丝多一点的,我照样给你发工资,不用你上班,只要你不去网上说我就成;再比如说对一个快生小孩的女员工,就以转社保来。人家怀着孩子,急着把社保转移出去,好找离家近一点的医院……”
2013年8月16日,饶谨召开四月网全员大会,宣布资金在3月时已经断流的消息。他告诉员工们,8月份的工资可以照常发,但9月份的工资就没底了;并透露了解散公司的打算。
“我们对外的口径一定要是统一的,是因为出于个人发展的原因,决定离开四月华文公司,另谋发展。”末了,胡亦南做出总结。
饶谨的形象在这个晚上被重新勾勒了一遍在创办“反CNN”之前,他是一个不成功的创业者,是“反CNN”给他的人生带来了转机,包括名誉、人脉,还有巨大的投资。饶谨拿着这笔投资创办了四月网,他对外打爱国牌,以理想主义者的姿态用自己的钱在支持网站;对内打创业牌,让员工接受零社保和低工资。而饶谨则在这个过程中买了两套房子和一辆新车,并且对投资中600万元款项的使用情况无释……
最终,4月5日,四月社区收到“关停”的通知,时间长达半年。再次开站时,流量已经下降到了之前的十分之一。
2013年9月5日,胡亦南和李见等员工在约定的时间来到办公室的时候,发现饶谨已经等在那里。饶谨和胡亦南谈判,希望网站由胡来管理,论坛则交给他。胡亦南。饶谨出去了一小会,再进来时,他向众人宣布,他仍然是四月网的代表人和最大的股东,接着走进办公室开始搬财务资料。
这个时刻饶谨并没有表现出“顺着大势走”的智慧。甚至在3月3日,四月网还邀请司马南(微博)作为嘉宾一期视频,该视频目前已经无法打开,但是从截图来看,司马南在视频中表示“充分肯定重庆建设成就”。
郝馨芳的理解是饶谨其实舍不得流量。饶谨的微博现在还保存着网站流量达到顶峰时期的截图。2012年3月,饶谨分别在4日与18日发布截图,开心地表示四月网的PV已经达到了世界排名1410的高位。
郝馨芳逐渐摸清楚了饶谨的“”:与其在日常的内容质量上投入精力和成本,不如等待在一次事件中一飞冲天。
“这多低端啊!”胡亦南如今感叹。
三人回到饭桌,蒋邵清宣布了饶谨的决定。胡亦南回忆当时的气氛这对投资方来说是一个相对完满的结果,大家也感觉。饶谨的经济问题被决议不再追究。
胡亦南来到四月网这艘将沉的船上,打算一瓢一瓢舀干净涌进船舱里的水时,才发现凿洞的是掌舵者,而他已经打算弃船。
2012年3月底,在接受《凤凰周刊》采访时,饶谨表达了对“新爱国主义文化产业”盈利的信心:“谁占据了文化发展制高点,谁就拥有了强大的文化软实力,谁就能够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赢得主动。”饶谨判断:“做一件事情,只要顺着大势走,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。”
(南方周末)
9月4日晚,“成为基金”投资经理蒋邵清作为调停者与饶谨、胡亦南、郝馨芳等公司的十数名员工会谈。饶谨的经济问题被一一抛出。虽然这些信息早已为在场的人所知晓,气氛却仍然显得紧张而尴尬。
有那么几个小时,胡亦南、郝馨芳、李见们觉得,四月网重新又回到了四月青年的手里。但饶谨当晚就打开电脑,修改了网站的密码。
这个过程中发生的最后一点风波,是胡亦南去替另外一位不在的员工敲定劳动仲裁协议时,饶谨借故要走了他在前一天已经签好的协议。
“蒋邵清,问我接不接受。”胡亦南表示接受。情形的突然转变让他感到惊讶,“没有人想过要让饶谨做出这样一个让步,也没有人想过要让这个网站的自主和控制能够这么彻底。”
员工们按原定计划搬走了电脑等办公设备。中午,员工们聚餐商量对策。而很快,饶谨获知他们饭桌上的内容。
这本是2008年10月20日《中国青年报》《“四月青年”的历史》一文的结尾,“我们必须准备走大、小、直和弯!……还要准备走绝,走完绝,我们再赶!”这是在长征时期的“行军告示”,被拿来作为勉励四月青年的座右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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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前员工回忆,2012年下半年,饶谨去莫斯科参观俄罗斯议会大厦的时候,有人向饶谨介绍“十月事件”:1993年时,叶利钦在这里为了斗争向议会大厦开炮,造成了142人死亡。“饶谨听了这个故事,他说的第一句话是,‘打得好!打了炮以后,这些议员还敢怎么着。’”
饶谨持续对采编工作进行随性的指导,在郝馨芳印象里,那是一段混乱期。
不久,饶谨则在微博中回击,“团队里面出了坏一定要及时清理掉,否则一颗老鼠屎一锅汤。”
胡亦南决定抛弃这一切,正本清源,把四月网打造成一个偏国际评论为主,去标签化的网站。他上任以后做了如《后查韦斯时代古巴的外交政策》、《津巴布韦的“向东看”政策》等严肃外媒编译。
“员工的也在这里,他挟持了‘爱国’这个话语权。”胡亦南评价。
在四月网的传统强项外媒编译这一块,一直存在民族主义倾向。前员工李见回忆,比如经常会选择一些对中国的外媒报道:“应对方式一是调侃,二是以坏比坏,你说中国不好吧,你们美国更坏。”
会上,胡亦南用了这么一段话作为他报告的结尾:“我们可以走大、小、直、弯,可以走完绝再赶,但是唯独不能邪。和邪派的斗争,没有回头可言。要说公共性,这就是最大的公共性。”
以上内容说了近一个小时,大部分的时间里,饶谨支吾而不能作答。据一位在场员工回忆,“脸都白了”。谈完以后,沉默与尴尬持续有倾。
接着,饶谨在微博上表述此次事件时,称员工们“恶奴欺主”。
在邀请胡亦南时,饶谨表示“希望找一个有专业知识的人”。但据四月网另一位工作人员透露,饶谨看重的是胡亦南曾在体制内的人脉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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饶谨接受CNBC的采访。在各上,是饶谨在四月网的“主要工作”之一。 (南方周末资料图)
员工们开始去查财务资料,查出一堆问题:1.公司有两个吃空饷的名额,每人每月六千元,其中一个是饶谨的表妹;2.公司租下了两层楼房,其中一层转租了出去,数十万的租金却没有进入公司的账户;3.2012年7月30日,公司有一笔219.8万的账务支出,没有支出原因,但同一时间,饶谨在买了一套房子……
但他面临的难题是,四月网网友们的味蕾对他那一套丝毫不感兴趣。“推这些东西,人不看,不参与。这些文章下面一个留言没有,或者是一堆言之无物的留言。编辑会认为这么做不划算,觉得工作没有意义。”
8月21日,在同事们的要求下,胡亦南给李世默写了一封信。他在信中挑明了四月网的财务困境,并历数了饶谨的经济问题,希望投资人可以进行追究。
2013年2月,四月网终于迎来了第二任总编辑胡亦南,此前他在中国国家英文日报《China Daily》工作了六年。
“说要做一个比对。然后走进了男厕所,蒋邵清跟进去,在后面喊,‘饶谨,你不能这样’。饶谨把协议撕了冲进马桶去了。”
回到后,胡亦南等人即认定事件再无和平协商余地,开始寻求劳动仲裁渠道。
一些员工对此情绪激动。“没料到他会,没有想到人会到这个地步。没有想到当着那么多人,那天晚上十几个人在场,都能当场。”李见说,饶谨对协议的与,让他对饶谨的看法从“不屑”恶化到了“不齿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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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到了要落幕的时候了”
不久,有人给胡亦南带话。“就问你回头还想不想在新闻圈混了。”不久,胡亦南的新工作黄了。
钱到哪儿去了?
“内容方针各种变化,2011年底说要做新闻,先是国际时政新闻,接着是国内新闻,然后是话题新闻,一直在摆动;后来在说要做评论。接着想走学术线,然后又变到草根线,从来都是一刻不停地在改变。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方针能得很久。”
有志于在新发展的胡亦南接受了饶谨的邀约。但是,在将四月网考察一番后,胡亦南发现这是一艘四处进水的船。它不管从文化上还是从商业上都接近失败的边缘:四月网缺乏一个一以贯之的思想体系,也没有成为一家真正专业的。凭当时的流量,胡亦南认为这很难算是一份能让投资方继续烧钱的数据。
这么做的原因,唐杰在2013年5月发表的论文《网络中的消费主义》中有过思考网络消费主义中,诉诸“民族主义”与“悲情”是两种常见的径。“中华民族受列强围堵、奋起的集体记忆,和光荣而独特的‘中国意识’……在历史上它曾是动员、催人奋进的强大力量,而现在则可以成为与商业操作的消费素材。”
9月14日,胡亦南作为四月网的总编辑,去上海参加一个座谈会,唐杰作为独家网的也出席了。
“带话的意思,是饶谨把自己和四月网画了一个等号,又把四月和爱国画一个等号。就等于把自己和爱国画一个等号。你我,就是爱国阵营。”
2013年4月,饶谨跟胡亦南说,公司正面临财务困难,希望他能把薪水降到5000元。胡亦南说,若降薪,毋宁辞职。饶谨遂作罢。
同时,胡亦南等员工在网络上发布《关于四月网现状的说明》,称“饶谨控制下的四月网已经了我们事业的初衷,彻底沦为了他个人、营销、结交、攀附的工具”。
唐杰也认同“爱国主义”,但与饶谨不同的是,他从来认为是“爱国”中的一个选项。他曾在编辑培训中指出:“中国认同”不等同于为说好话,不要回避对社会问题的讨论。
会议就此宣告结束,散席后,蒋邵清当天晚上飞回上海。股权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形式重新划分这些具体问题,没有书面承诺。“大家都需要去消化当晚的形势和结果,只说保持联系。”
据饶谨的前女友B回忆,在2012年论坛被关闭后,饶谨和大股东协商过追加投资,但并不如意,之后饶谨数次私下跟她提到要卖掉四月网去做另外的生意。
蒋邵清、饶谨和胡亦南起身,走进餐厅的另外一间小房间商量。饶谨主动提出,他不再担任四月网的CEO和执行董事。
“一千万在两年半的时间内花光”的速度引起了员工的怀疑。他们根据公司的房租和薪水支出反复核算,得出的结论是两年半最多花掉400万。剩下的钱哪儿去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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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四月网实际操作中,唐杰曾留了一个板块,叫做“国家焦虑”,反映与健康、与、吏治与、与民生诸领域中的种种问题和讨论。在唐杰走后,这个板块被取消了。
甚至,“装脑残”也是编辑制造论坛热点的常用方式,即编辑们通过注册小号来反对自己的言论,以“互喷”的方式提升论坛热度。